“啊?”路一泉瞪大了眼睛,“主事,这可不太妥当……”
“我们是丹药坊不是客栈,恕我们没有客房能安置给您,别的房间大多疏于打扫,不够整洁;坊主临时把自己的房间用来给两位,应该也是无奈之举。不过,这房间里面一直燃着中州进口过来的月华籽熏香,可以静气凝神,平心稳脉,想必能对这位姑娘有所帮助。”
“罢了罢了,躺哪里不是躺。”
路一泉当然没想太多,他将汐儿放到床上,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凤转镇魂丹,将其缓缓送入汐儿的口中,再将清水缓缓倒入。他的手指几下点在她颈边的穴位,放松肌肉,让水和着丹药一起让她吞下。
不多时,汐儿脸上的汗珠逐渐消退,脸色开始好转,紧蹙起的眉毛也舒缓下来。又过了约莫片刻就苏醒了过来,眼神茫然地望了望四周,见到路一泉还在身边,顿时又想要翻身坐起。
“你身体还很虚弱,就躺着休息会儿吧。”路一泉说着,一边托着汐儿的腰身,将其缓缓放下。
“这是哪儿?”汐儿神情尚有些恍惚,悄声问道,“我怎么又在这里?”
“你刚刚身体里的青琉真气发作,必须服药,你忘了吗?我路上跟你讲过的。”路一泉登时道,“是凌坊主让你在这休息的,这里是天宝坊内的一间普通客房而已。”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她起身想要下床,可体内的真气才被刚刚稳定下来,身体十分虚弱,双脚刚接触地面,还没站直身体就软了下来。
“你要静养。” 路一泉脸色有些不悦,汐儿总不听他的话,他就放不下心来。
主事默默地看了两人一眼,随即很知趣地退了出去。
汐儿眨着眼睛,把目光撇开:“为了我,你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?”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路一泉问。
“我前几天,才刚刚对你提了很过分的要求。”汐儿躺着把身子转向一边,背对着路一泉,“什么‘七叶碧星草’,什么一道去北疆的天琅山脉寻找它的踪迹,这些要求都太过分了,我知道,我当然都知道它们很过分啊……我都这个样子了,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去死啊……”
“汐儿,我让你丢了修为,我就有责任陪你炼回来。不过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安逸一点的方法,你却要为了这事儿跟我吵架……何必呢。”路一泉无奈地回答。
汐儿轻轻地叹了口气,没有回话。
“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妥当的话,你也可以重新提一次第二个要求。”路一泉说。
反正七叶碧星草如今是非拿不可的了,还不如让她再许一个新的愿望。
“谢谢,不过我不需要。”
“说真的,我自己去北边一点问题都没有。”路一泉轻轻拍着汐儿的肩,“但是现在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了,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。”
“路一泉。”汐儿打断了他。
“嗯,我在这。”
“我把第三个要求,现在也一道说了吧。”汐儿一下子坐起来,把脸直勾勾地对准了路一泉的双眼。
“哎你快躺下,真气还没完全稳定,你看看你的脸,都红成这个样子了。”路一泉赶紧又要扶她躺下,把手背搭在她的额头上触碰,“咦,不对,好像也没有发烫……”
“我!刚!刚!说!我要把第三个要求,现在也一道讲给你听!”汐儿眉毛一皱,把路一泉的手拍掉,倔强地斥道,“真是的,你有没有在听?”
“在听呢,那你说吧。”路一泉点头。
汐儿悄无声息地往下探出手,捏住了路一泉的袖口:“你保证,你会答应我。”
“我保证过无数次了。”路一泉轻笑。
“就像你刚刚说的,你让我丢了修为,你就有责任陪我炼回来,对吧。”汐儿声音轻得微不可闻,“所以,我丢掉的过去,你要帮我补回来。”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们做个交换吧,我想你会觉得公平一点。”汐儿说完这句话,澄澈的眼眸中噙出一丝细微的水迹,“我保证不吵,不闹,不给你添麻烦,不做你身旁的捣蛋鬼,少任性一点点,加上我被你抓丢了的十年修为,这是我的筹码。”
“那我的呢?”
“那你也用你的十年来换,陪着我,直到我炼回那条该死的尾巴为止。”汐儿抽了抽鼻子,“你只要不要嫌我烦就行了,好不好……我知道我有时候很惹人烦。你要是实在不想理我,就把耳朵堵上。”
她把身体坐直了一点,努力地想凑近路一泉的脸。
“啊,好像已经不是你的第一次了,那……算了吧。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,默默地念叨着几句,又把头低了回去。她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,抓着路一泉衣袖的手指也松了。
“汐儿。”耳边传来的是路一泉郑重的声音。
“嗯?”
他缓缓地说着,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落上雪堆:“我答应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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